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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劝学篇(全)

2013-3-18 16:02| 发布者: 燕赵文化网|

摘要: 张之洞(1837年9月2日-1909年10月4日),字孝达,号香涛、香岩,又号壹公、无竞居士,晚年自号抱冰。其名字或出自《庄子·至乐》中的“张之洞庭之野。”。直隶南皮(今河北南皮)人。清道光十七年八月初三生于贵州。 ...


一、史學考治亂典制。

 

史學切用之大端有二:一事實,一典制。事實擇其治亂大端,有關今日鑒戒者考之,無關者置之;典制擇其考見世變,可資今日取法者考之,無所取者略之。事實求之《通鑒》。[《通鑒》之學,《資治通鑒》、《續通鑒》、《明通鑒》]約之以讀《紀事本末》。典制求之正史、二《通》。正史之學,約之以讀志及列傳中奏議。[如漢《郊祀》,後漢《輿服》,宋《符瑞》、《禮樂》,歷代《天文》、《五行》,元以前之《律曆》,唐以後之《藝文》,可緩也。地理止考有關大事者,水道止考今日有用者,官制止考有關治理者。如古舉今廢,名存實亡,暫置屢改,寄祿虛封,閑曹雜流,不考可也]二通之學,《通典》、《通考》約之以節本,不急者乙之,《通考》取十之三、《通典》取十之一,足矣。[國朝人有《文獻通考詳節》,但一事中最要之原委,條目有應詳而不詳者,內又有數門可不考者]《通志》二十略,知其義例可也。考史之書約之以讀趙翼《廿二史劄記》。[王氏《商榷》可節取,錢氏《考異》精於考古,略於致用,可緩]史評約之以讀《禦批通鑒輯覽》。若司馬公《通鑒》,論義最純正而專重守經,王夫之《通鑒論》、《宋論》識多獨到,而偏好翻案,惟《禦批》最爲得中而切於經世之用。[此說非因尊王而然,好學而更事者讀之自見]凡此皆爲通今致用之史學。若考古之史學不在此例。

 

一、諸子知取捨。可以證發經義者及別出新理而不悖經義者取之,顯悖孔、孟者棄之,說詳《宗經》篇。

 

一、理學看學案。五子以後,宋、明儒者遞相沿襲,探索幽渺,辨析朱、陸,掊擊互起,出入佛、老,界在微茫,文體多仿宗門語錄,質而近俚,高明者厭倦而不觀,謹願者惝恍而無得,理學不絕如線焉耳。惟讀學案,可以兼考學行,甄綜流派。黃梨洲《明儒學案》成於一手,宗旨明顯而稍有門戶習氣;全謝山《宋元學案》成於補輯,選錄較寬而議論持平,學術得失,了然易見。兩書甚繁,當以提要鈎元之法讀之,取其什之二即可。通此兩書,其餘理學家專書可緩矣。惟《朱子語類》原書甚多,學案所甄錄者未能盡見朱子之全體真面,宜更釆錄之。陳蘭甫《東塾讀書記》朱子一卷最善。

 

一、詞章讀有實事者。一爲文人便無足觀,況在今日,不惟不屑亦不暇矣。然詞章有奏議、書牘、記事之用,不能廢也。當于史傳及專集、總集中擇其敍事述理之文讀之,其他姑置不讀。若學者自作,勿爲鈎章棘句之文,勿爲浮誕嵬瑣之詩,則不至勞積損志矣。[朱子曰:“歐、蘇文好處只是平易說道理,初不曾使差異底字換卻尋常底字。”又曰:“作文字須是靠實說,不可架空細巧,大率七八分實,二三分文。歐文好者只是靠實而有條理。”均《語類》一百三十九]

 

一、政治書讀近今者。政治以本朝爲要,百年以內政事、五十年以內奏議,尤爲切用。

 

一、地理考今日有用者。地理專在知今,一形勢,一今日水道[先考大川],一物産,一都會,一運道[水道不盡能行舟],一道路,一險要,一海陸邊防,一通商口岸。若《漢志》之證古,《水經注》之博文,姑俟暇日考之可也。考地理必有圖,以今圖爲主,古圖備考,此爲中學地理言。若地球全形、外洋諸國亦須知其方域廣陝,程途遠近,都會海口,寒暖險易,貧富強弱,按圖索之,十日可畢,暫可不必求詳,重在俄、法、德、英、日本、美六國,其餘可緩。

 

一、算學各隨所習之事學之。西人精算,而算不足以盡西藝,其於西政更無與矣。天文、地圖、化、力、光、電,一切格物製造莫不有算,各視所業何學,即習可學之算,取足應用而止,如是則得實用而有涯涘。今世學人治算學者,如李尚之、項梅侶、李壬叔諸君,專講算理,窮幽極微,欲卒其業,皓首難期,此專家之學,非經世之具也。[算學西多中少,因恐求備求精有妨中學,故附於此]

 

一、小學但通大旨大例。中學之訓詁猶西學之翻譯也,欲知其人之意,必先曉其人之語。去古久遠,經文簡奧,無論漢學、宋學,斷無讀書而不先通訓詁之理。近人厭中學者動詆訓詁,此大謬可駭者也。伊川程子曰:“凡看文字,先須曉其文義,然後可求其意,未有文義不曉而見意者也。”[《二程遺書》,《近思錄》引]朱子曰:“訓詁則當依古注。”[《語類》卷七]又曰:“後生且教他依本子認得訓詁文義分明爲急,今人多是躐等妄作,誑誤後生,其實都曉不得也。”[《答黃直卿書》]又曰:“漢儒可謂善說經者,不過只說訓詁,使人以此訓詁玩索經文。”[《答張敬夫書》]又曰:“向議欲刊《說文》,不知韓丈有意否,因贊成之爲佳。”[《答呂伯恭書》。此外言訓詁爲要者尚多]朱子所注各經,訓詁精審,考據《說文》者甚多。《潛夫論》聖爲天口,賢爲聖譯,可謂善譬。若不通古音古義而欲解古書,何異不能譯西文而欲通西書乎?惟百年以來,講《說文》者終身鑽研,汩沒不反,亦是一病。要之,止須通其大旨大例,即可應用。大旨不例者,解六書之區分,通古今韻之隔閡,識古籀篆之源委,知以聲類求義類之樞紐,曉部首五百四十字之義例。至名物無關大用,[如水部自有專書,示部多列祭禮,舟車今制爲詳,草蟲須憑目驗,皆不必字字深求者也]說解間有難明,義例偶有抵忤,則闕之不論。[許君書既有脫口逸,復多奧義,但爲求通六書,不爲究極許學,則功力有限斷矣]得明師說之,十日粗通,一月大通,引申觸類,存乎其人,何至有廢時破道之患哉?若廢小學不講,或講之故爲繁難,致人厭棄,則經典之古義茫昧,僅存迂淺俗說,後起趣時之才士,必皆薄聖道爲不足觀,吾恐終有經籍道熄之一日也。

 

如資性平弱並此亦畏難者,則先讀《近思錄》、《東塾讀書記》、《禦批通鑒輯覽》、《文獻通考詳節》,果能熟此四書,于中學亦有主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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