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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被骗和算计怕了的朋友

2020-6-2 14:12| 发布者: 那厮小4| |原作者: 柏 洋来自: 原创

摘要: 2006年初秋,我和他认识的。说起我们的相识、相知,可能是缘分,也有共是四海漂萍客,天涯沦落人命运的同病相怜。也许机缘巧合吧,我和他同住一个旅馆,当时互不认识,时间长了,才开始慢慢接触,虽然他衣着得体,普 ...


                   

2006年初秋,我和他认识的。说起我们的相识、相知,可能是缘分,也有共是四海漂萍客,天涯沦落人命运的同病相怜。

也许机缘巧合吧,我和他同住一个旅馆,当时互不认识,时间长了,才开始慢慢接触,虽然他衣着得体,普通话说得很好。我知道他是个打工族,因为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他对我充满好奇,又充满戒备,没有一点二十多岁男孩子的青春活力,也没有对生活充满自信的样貌,有的只是想结交好朋友的怯意与彷徨。每天出旅馆去吃饭,我经常见到他,彼此眼睛互相注视一下,点头而过。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二十多天。

突然有一天,中午出去吃饭,我无意地回了一下头,发现他若无其事地尾随。为了节省,我去了路边的大排档,要了半斤饺子,一小盘花生米,一条早已炖好的鲫鱼,一小瓶白酒,没几分钟全上来了。由于没吃早饭,我有些饿了,想吃几个饺子再喝酒。几个饺子刚下肚,他就来了:“喂,在这吃呢,怎么也爱喝两口?”“是呀,习惯了!”我随口说。“坐下一起吃吧。”“咱们同住一个旅馆,只不过见面,也没有说过话。这样吧,旁边就是熟食店,我去买点吃的,我也喜欢喝点。”没等我答话,他就快步走了。一会儿,他拎几个袋子回来,放在餐桌上。他依次打开袋子,我见有剁好的鸭子,切好的腊肠、卤肉。“我见你岁数比我大,我就喊你哥吧,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点。”他客气地说。“那就让兄弟破费了,这就你得给我面子,这里算我的。”我又要了瓶白酒,几瓶啤酒,随即问了对方姓名,无所事事地喝了起来。我发现他的酒量很大,我从经验判断,他这是云贵川一带的人,因为那些地方的年轻人,要么滴酒不沾,要么酒量都很好。酒足饭饱后,我们一起回旅馆。

当经过我房间门口时,我礼节性地问了一句:“兄弟,进我房间坐坐吗?”我看出他的眼神有些激动。“方便吗?”“有什么不方便的?”打开房门,他客气地让我先进,我也不客气。随后,我们就坐在床边闲聊起来。当他问我是做什么的时候,我对他说准备找一个条件好的矿上打工,现在还没找到,朋友们正在帮忙找。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向他诉说了我的家境,父亲早逝,母亲改嫁,自己只身一人,在外打工多年。

“哥,我的境遇也不好。我在一周岁多点,父亲去世,母亲带着我从陕西的老家改嫁到云南鲁甸一个偏远的山村,老家在陕西什么地方我现在也不知道。到云南妈妈又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继父家中生活条件也不好,没有让我读一天书,十来岁就让我哄弟弟、妹妹。继父对我很凶,母亲在家里又没地位,我挨打成了继父撒气的唯一办法。”

“十五岁时,就是香港回归那年,在家偷了几十块钱,在镇上坐上长途汽车到了昭通,又辗转到了成都,由好心人介绍,在一家砖厂找了一份粘毛坯的活。见我岁数小,干不了体力活,砖厂给的工资也不高,每天8元,除了吃的花的每天也能剩下二、三元吧。

随着结识的人增多,第二年,我就不在砖厂了(有了在砖厂的锻炼,一般的体力活也行了)。随着他们年复一年天南地北地打工,我去过很多地方。北方黑龙江、河南、山东、山西,南方广州、安徽,沿海城市我也去过。但我大字不识一个,进厂打工根本不要。最远我去过乌鲁木齐,这八九年不是让老板骗了,就是被工友坑了,一年又一年就是能维持生活。我听说这里矿山工资高就来了,没有熟人,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矿山。既然你也自己,我发现你人挺好的,找到好一点的把我带上行吗?”我见他身体很好,又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干活肯定没有问题,便问他敢下井吗?只要敢下井,工作没有技术含量,只要出力就行。他说下井敢,只要不用技术,卖力气没有问题。

又过了几天,这几天我们俩有时在一起吃个饭。我的一个也在这里打工的广西朋友打来电话说找好地方了,他也去。是个小矿,工钱三天一发(因为小矿属私挖滥采,只要有人举报,立马被查,关停)。这也正是我想要找的地方,这种矿,虽不稳定,但工资特高,是一般有手续矿的3到4倍,我也带他去了。住的是帐篷很艰苦,可生活很好。当他一见我广西朋友之时,我就发现他眼里充满畏惧,我的这个广西朋友是少数民族,面容有些像中亚人,乍一看上去很凶,但人特别实在。晚饭时,我朋友见他拘束,就说:“小兄弟儿,咱们都是南方人,你没在矿山干过,你吃饭时只管大胆吃喝,干活时用尽全力,矿山就是这个样子。”接着,又指着我说:“你是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用客气!”

由于小矿白天不能上班,只能夜里。半夜时上井吃口饭,第二天八点之前下班。头一天上班,井下环境不熟,上井总结账,每人赚了差四元不到三百。那时在建筑队每天工资就是五十至五十五元。面对头一次挣这么多钱。他对我说:“这也太多了吧,老板到时会不会不给?”我说:“不会的。”

第二天,第三天,我发现他干活特别卖力气,从不多说话,也是正值青春,在我们中途休息的时候,他还在清理一下巷道。我对他说:“休息一下。”他边忙活边说:“我不感觉太累,比这累的活我也经常干!”

第三个工作时段早上下班,吃完早饭,老板上山给我们结算工资,每人差二十六元不到一千,老板按每人一千给了。这时,他又对我说:“这三天给了,以后就不会这么痛快地给了。这种事我在外面见多了,初次按时发放,以后很难兑现,何况这么高的工资,我都没听说过。”

“你以前干的是什么活儿?现在咱们是阴阳两界下井挣的钱,我们只要上班,工钱绝无问题。难道你怕危险吗?”我反问他。“那可不是!”他回答得挺干脆。“我在山西小煤窑背煤,比这危险我都不怕,结果也被老板骗了,还挨了一顿打。”

就这样,你来我往,我们两个互相说服起来。但最终,我怎么说他也不干了。让老板用车把他送到山下的公路,他自己搭车又回到我们来时的城里。

唉,他肯定多年被黑心的老板骗怕了,又初次遇见这么高的日工资,犯起了怀疑,也有我广西朋友面相凶,让他想起坑害他的工友的缘故吧。在那个小矿,我干了不到一个月就完工了。

我又回到城里租了个平房,弄了些生活用品,偶尔出去转转。有一天,在街上又遇上了他。“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回来十来天了,你在干什么?”我随口问。“天天去劳动服务部,找些零活,每天下班就给钱,就是太少了,十个小时六十元,也不管饭,也不是天天有,勉强够用。”“去我那说吧,也很方便,步行用不了5分钟就到这里了,你每月也能节省几百元旅馆费。”“那可谢谢哥了!”他高兴极了。

我给他找过私人的小厂子,工资不比干零活少,且稳定。他依然怕被骗了,用他的话说,还不如最多被骗一天的零活稳当。

经过一段时间真诚相处,我这时已能理解他。这样的凄苦身世,无依无靠的从少年到青年,那些曾经骗过他的黑心老板,算计过他的工友,留给他内心伤害的烙印太深了,有可能影响他的一生。每到夜深人静,我想替他问问那些黑心人:扪心自问,你们睡得可曾安然?!     


                        202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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