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言无忌（第六十八章）：最后感受人间情，我为师父爬六楼

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一个即将完成整个生命过程的老鼠，对自己对同类的了解知道多少呢？关于我们这个庞大群体的认知，一部分是来自于我祖辈的传授，一部分来源于我自己的积累和感悟，还有一部分就是来源于康智睿、老太太、邹老师母亲的言传口教，还有一部分就是电视了。有一种说法是全世界的老鼠就有170亿只以上，每年要吃掉1.5亿人的口粮，人们恨我们的原由终于找到了，就是我们和他们争抢资源太厉害了。一只老鼠的生命周期是12-18个月，一个月就是一只成年老鼠的繁殖周期，母鼠满2个月就有了生育能力，而每胎可以繁殖10幼鼠，老鼠需要水、食物以及隐蔽的栖息条件，才能生存和繁殖。

如此掐指算来，我的生命用人类的算法，也有十几个月，是不是距离寿终正寝也不远了？我最近就陷入悲观主义的泥潭，饿死的可能性不大，但生存空间已经越来越小，已经小到我记忆里的最小时，自然老死也还有点可能，最近流浪猫流浪狗又重新游荡在这个小区，生命最不可预测的就是这些天敌的进攻，抑或是会在某次人类的追杀中命丧黄泉也未可知。和人类共同生活的一年多的时间，我自己也总结了一些经验，许多人都认为我们因为害怕人类，所以总是在人们睡熟以后我们才开始活动。但实际上野外的大部分老鼠，一天中最活跃的时间是早晨和黄昏，当然也有白天活动的。像我们生活在城市住宅区的老鼠则偏重于夜晚活动，毕竟那个时候人们的警惕性和视力都不是最佳状态，我们则可以在黑夜的保护下获得生存繁衍的机会，而我现在的状态距离最佳状态越来越远，越是这样就越是想从精神上得到康智睿的帮助和支持。

这一年多来，我的成长和成熟都和康智睿的直接和间接的帮助密不可分，大部分的知识，绝大多数的成语典故，还有他接人待物的思想和风范，都对我的经验积累、知识储备产生重要影响，所以尽管知道他最近一直不在家，我知道就是从他和郁媛媛的通话中也能找到生活的方向，尤其是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完生命的过程，或许明天就再也爬不到六楼了。我决定还是再去康智睿家看看，听听，学学，这样的攀登在我的意念里，或许就不会太多，六楼，对于我来说如果不是康智睿家，我就一定会彻底放弃，已经没有力气。

郁媛媛在和女儿打电话，好像已经说了一会。你爸这个人就是拧，天天晚上写东西也不知道到几点才睡，那天我看他都凌晨三点他还给别人的微信留评论，他解释说是给你奶奶换尿不湿完了就睡不着了，我说你睡不着也得躺着，不能又起来写东西，老是这样会把身体拖垮的，你有时间也给他打个电话，他有时候还是听你们的话，我老是苦口婆心地说他都烦了，晚上睡不好觉，还说休息一阵顺带调理高血压、糖尿病，我看就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不严重就是好事，原来没时间写，现在憋在家里除了照顾你奶奶就是那些事，这几天我看是有点收敛不乱批评了，我估计是把精力都用在写小说上面了，他才舍不得休息呢！

我一会找点过去的毛线，准备给小外孙织一个毛坎肩，下次去的时候给孩子带过去，有，还有好多种呢！你小时候剩下的就不少，还挺好看呢！闲着也是挺无聊的，要不是给你们打电话、视频聊天，我都快憋疯了，外边下雪了，也不能出去拍照，郁闷的就找点事干呗！偶尔出个门也就是下去取快递，哎！对了昨天你们给定的食品蔬菜都到了，估计你爸也应该收到了，我一会给他打电话问一下，这一阵子你们也不许带孩子去商场超市，东北的形势也挺严峻，可是不能大意，现在的状况到春节能不能彻底放开还是未知数呢！我们已经做过三次核酸检测了，咱们小区周边的胸科医院就是新冠治疗机构，附近的一个小区也发现两例感染者，气氛刚显放松就又紧张起来，哎！你爸的电话，你们一定要注意防护，好了，你先挂电话。

康智睿的电话郁媛媛没有接起来，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再打还是，她就开始从柜子里翻腾出之前的毛线，选了两种拿出毛衣针就准备开干，康智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郁媛媛摁了免提，他们的通话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康智睿首先开口：你是不是给女儿打电话？刚才我又给妈妈换了尿不湿，底下的尿垫也湿了一点，你告诉女儿我今天早晨收到快递了，好费劲啊！快递小哥说找不到地方，每条路都封死了，昨天说太晚了，就今天早上绕了一大圈给送了过来，让女儿他们别惦记。郁媛媛说你的红眼病好了吗？这几天也不见你说，今天的核酸检测做了吗？康智睿说一大早就做了，我的红眼病已经完全好利索，可是有一件事我昨天打电话都没有告诉你说，怕你着急。郁媛媛说我就怕你说话大喘气，你不会又惹下了什么麻烦？

没有，没有，你听我说，以前我在陪伴母亲和写作之余，最好的休息就是闭目养神静静地享受刀郎的音乐，前天不但没有心情欣赏音乐，还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因为母亲这两天食欲不振，饭量小的我都害怕，如果不是一些水果、酸奶和水在支撑，我已经做出再进一步就打120的决定，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120和医院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还有那个车辆和医生护士会不会传染？这个区域本来是中等风险地区，许多人都在期盼着能够解封，能够工作，能够出门，能够走出社区，溜达溜达，可是一觉醒来又变了规矩，这个区域尽管是中风险区域，但是将按照高风险区域继续严格限制出入管理制度，也就是说更严格了，我是真担心妈妈再不吃东西会有危险，你们几个都出不去进不来，到底怎么办？变着法的做东西老太太就是不张嘴，里走外转，我是真着了急，前些日子的口疮刚好利索，这不，舌头上又开始疼起来。

真是谢天谢地，就在今天凌晨情况发生了逆转，一晚上睡不好觉，一会看看妈一会看看妈，唯恐有些闪失，可是听着她均匀的鼾声好像也不会有什么事，也不知道是几点，迷迷糊糊中我觉得外边的天有些发白，就起来给妈妈喂了水，又给她吃了一个桔子，嗨！她竟然还吃了半块蛋糕，我挺高兴的，就去厨房淘米，洗红薯，打开电磁炉熬饭，想尝尝昨天买的红薯好吃不好吃，收拾停当往外伸头一看，好家伙，夜里竟然下雪了，虽然不太大，也是白茫茫一片，一看手机才三点半，今天早晨和中午妈也都吃的不错，尤其是女儿他们给买的小面包她还连着吃了两个呢！现在妈妈的气色也还不错，就放心吧！昨天我不愿意告诉你们也是怕你们着急，来也来不了，看又看不见，现在我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快中午医生上来给妈又做了核酸检测，咱家小区做了第四次核酸检测了吗？做了赶紧上来，咱们住的离胸科医院相对近点，还得小心。

郁媛媛说，知道，这些事我就不用你提醒了，只要你做好防护，别总是麻痹大意就好，怎么昨天又下去卖红薯？前天不是刚去买过蔬菜瓜果？告诉你不能总是找理由下去，桥西蔬菜批发市场都被封了，还总是下去干嘛？康智睿说那天还以为支付成功了，实际上没有付款成功，可能是网络的事，就顺便给人家付了款，又买了一点红薯，人家还说现在还是好人多啊！郁媛媛说新冠肺炎可不管好人坏人，总之尽量不要出去，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也不能由着性子瞎写惹麻烦，多写点历史文化的，多写点诗词歌赋，多写点散文游记，就是不许总写那些加枪带棒的杂文评论！康智睿说，知道了。

可能郁媛媛担心最近一阵总在电话里打击康智睿，也怕对他的身心产生不好的影响，就问康智睿，你刚才说总是听刀郎的歌，其实我这几天老是在放赵雷的《成都》，我特别喜欢他忧郁深沉的样子，你应该向人家学学，别看岁数小可是低调里流露出的成熟和积淀，就比你锋芒毕露好，不过，有句话叫，老要张狂少要稳重，你要是再稳重点我就更喜欢了！康智睿说正好你说起来《成都》这首歌，我也喜欢，不过从昨天微信群里在流传一首改编的战疫版《成都》离不开的只有你！听听也挺让人感动的，我们这座城市也还是有高人的，许多人对这座城市也是很有感情的，尤其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一会我给你发个链接，你听听，有时间我一定和作曲家马佶合作一首像《成都》《北京》《宁夏》《回到拉萨》《我想去台北来看雨》一样的歌曲为家乡，为我们这座城市留下一首经典的作品。郁媛媛说你这样说才是我最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