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言无忌（第五十三章）：闷热难耐出租车，半夜骤雨多怪事

出租车里刚开始还有空调的余温，后来就越来越热，闷热的难以忍受，平日里就是再热，我的去处大多很舒服，地下室里不会热，配电室里有空调也不热，随便去谁家也能蹭到空调，老太太家不开空调，可是一楼也大多不会太热，这些日子养尊处优惯了，如今憋在车里再怎么折腾也是无济于事，活人不能让尿憋死，那活鼠也不能就这样无所最为吧！尽管我自诩我是一只空前绝后的聪明老鼠，仪表盘上看不懂，摁了几下也没有反应，强子脚底下的几个板板也搞不清楚，铁家伙，门上好像有机关，无论怎么努力也够不着，就是把抱枕推下去也不起作用，一番折腾下来，我更是口干舌燥，躺在强子的座位上我呼哧呼哧的喘粗气，憋了一天的屎尿都撒在了座位上，既然不让我好，我就癞蛤蟆跳到脚面上，吓不死你，我恶心死你！

出于报复心理，副驾驶前有许多根裸露的电线可以作为我泄私愤的对象，再三考虑，我看在强子他乖巧懂事的女儿面子上就饶了他，否则，我就当磨牙耗工夫的时间就能让他再破费一二百块钱，明天还出不了车，也看在他带着我看了许多风景，了解了许多人间传奇故事的份上，就不计较他这次不懂事了。确实如此，许多事既然想开了也就少了许多的烦恼，想起了郁媛媛劝康智睿的一句话，既然无力改变，何不静静的享受！是啊！知恩必报才是真君子，再说强子也不知道车上有老鼠啊！如果真知道他肯定不会把我关在这里，呵呵！也许他会要我的命，也许会轰我下车，也许他一开门我就跑了，不知道明天早晨会是什么样？不过那袋老鼠药我是肯定要破坏掉，我把袋子咬个稀烂，老鼠药撒的汽车前部哪都是，还想对我们痛下杀手，有我双尾鼠在，你就想都别想，绝对不能让你来杀害我的兄弟姐妹们，就是灰灰也不许你伤害。

车里已经没有那么热，老太太常说的那句话，心静自然凉，果然是至理名言。一楼的老夏和老太太家的灯都先后灭了，看来他们两家人都要睡觉了。六楼康智睿家的窗子里没有光透出来，五楼邹老师家有一扇窗子亮着光，厨房里的灯也是灯火通明，四楼朱三家红色窗帘的房间有灯在闪烁，三楼洒洒家也有一扇窗子有亮光，二楼赵主任家还有一盏灯没有灭。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到赵主任就看见赵主任的车停在强子车的旁边，他停车打开后备箱拎了两箱东西进了楼道，很快地下室的灯亮了，随后就又灭了，赵主任回车上拿起皮包上了楼，他家里又一个房间的灯也亮起来，我隐隐约约能听到许多空调外机轰轰的响声。

大槐树下的路灯依旧是那样昏暗，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座椅上多了两个人，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搂在了一起，黑黢黢的，有没有进一步动作就看不清楚了。远处有一辆电动车跑过来，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近了才看清是朱三，他家还会亮着灯，也许是忘了关吧！他依旧是摇摇晃晃的上楼，这么晚回来肯定是在外边喝酒，还听到他不停的咳嗽声，就是声音再大，也有声控灯叫不醒。其实对我来说更愿意让那些楼道灯都坏了，唯有他们都不能发出光亮，我才有可能减少危险的可能性，尽管我在楼道活动的机会不太多，但逃生还是很重要的，黑暗是我们最好的掩护，时时刻刻都要记住跑得了，看不见，就可能存活。

直到两个抱在一起的年轻人离开，楼上的灯已经没有多少是亮的了，我的困意也在逐渐浓郁起来，有车辆越来越近，车灯也越来越亮，是一辆出租车，康智睿回来了，他也拎着一个箱子，另外就是他标志性的双肩包，一副很疲惫的样子，他不咳嗽他跺脚，上楼的声音就格外的大，这也是郁媛媛经常说他的毛病之一。忽然窗外风声大作，大槐树的树枝和叶子都在剧烈的摇晃，路灯的光影也像被撕碎了一样急剧的变化，风大的出租车都好像要被掀翻，我的困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有几辆车的报警器都开始鸣叫，强子的车也一样，我在车里简直是在煎熬，也不知道动哪里才能不叫，雨滴落在车上，由小变得更大，这时候从楼道里跑出一个黑影，在楼道口迟疑了一下，就疾疾的跑在雨里，一个闪电和雷声滚过，那个人竟然是老太太的侄子媳妇，又是一道闪电，她摔了个跟头，挣扎着起来继续跑，又是一个炸雷在她身后轰隆隆滚过。我在车里都感到太不可思议了，黄茗茗不是说庆辉已经被抓走，洒洒也回家了，这个女人去干什么？

接着更为神奇的事也发生了，雨中，大槐树在电闪雷鸣中被照的惨白惨白，一只老鼠就在雷电闪过的瞬间，冲出了树洞，或许是雨太大了，那只老鼠竟然又折返回去，快速的又钻进了树洞，我脑袋上的血在往上涌，这，这，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吗？我已经看清了，那只老鼠就是灰灰！它不是打此路过，偶遇大雨进洞避雨，而是趁我不在而鸠占鹊巢，这个可恶的东西，一直以来我就不想挑起战争，而你却先行不义之举，那就别怪我出手狠毒了！这事儿不会就此罢了，如果我现在能出去，就一定要分个高低胜负，可是此时，我就是恨得压根疼也施展不开任何动作啊！奶奶的，这不是欺我太甚是什么？我不由得仰天长叹。

雨越下越大，风也剧烈的搅合进来，就犹如瓢泼一样的大雨落在车玻璃上，哗哗哗，哗！那声音惊得我的心都在哆嗦，洒洒家的灯也灭了，老太太家侄子媳妇绝对不会是从老太太家出来，而很有可能就是从洒洒家出来的，深更半夜，她也是来要房费？这个娘们估计也干不了什么好事。时间不太长康智睿家也看不见光亮了，这一栋楼也就还有三两个窗子有模模糊糊的光投下来，出租车里的玻璃也更加模糊，外边下雨车里却湿度越来越大，一直想不明白，我用身子蹭了一下玻璃，暂时好了许多，但很快就又模糊起来。

脑袋越来越沉重，却越来越睡不着，不仅仅是肚子的饥渴，这一天也就是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却经历了这一辈子都不曾遇见的各种事情，强子和女儿的父女真情；医托和患者的欺骗实情；醉酒女人的离奇乱情；变态双女的畸形乱情；强子对家乡的一往深情，灰灰背信弃义的不念旧情，还有我狼狈不堪忍饥挨饿的悲情，就像演小电影一样在脑际轮流回放，这一天的经历太丰富了，太富有传奇色彩了，迷迷糊糊的我就进入了梦境，梦见了我的媳妇和孩子们，梦见了小小鼠的个头大的超过了杂种狗，杂种狗在小小鼠的拼命追赶下掉入了万丈深渊，还梦见来自全世界的鼠类搞了一个阅兵仪式，由家鼠、松鼠、豚鼠、仓鼠、田鼠、竹鼠、沙鼠、鼬鼠、草原鼠、土拨鼠，袋鼠是总指挥，黄鼠狼也归顺了，担任总导演，主席台上的最高行政长官竟然就是我，我黄袍加身派头十足，那时的天空中飘扬的是双尾鼠的旗帜，声势浩大的阅兵方阵整齐的穿行在北京、纽约、东京、巴黎、伦敦、莫斯科、里约热内卢的街头，吱吱吱的歌声响彻云霄。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间，雨停了，风也住了，东方已经能看见隐隐的浅色云天，不知道灰灰还在树洞里，还是回了他的老巢，老太太家北卧室的灯亮了，厕所的灯也亮了，社区保洁人员清扫路上积水的声音传过来，老太太从垃圾箱里抱出一个纸箱子，先往地下室里送了一趟，又出来从东边挨个翻找垃圾桶，那个大头胖子送来的熊猫已经长大了不少，撒着欢的跟在老太太左右，还是形影不离的样子，后来还帮着老太太叼着一个塑料桶，熊猫叼着大塑料桶，摇摇晃晃，还不放弃的样子看上去也不是太难看，不知道为什么，从上一次看见大头胖子送狗过来，就对这个狗有一种莫名的不喜欢，但愿我们不要成为冤家死对头。

朱三骑着电动车也走了，这时候天已经大亮，老夏又早早的溜达着去了菜市场，强子抽着烟过来围着出租车转了一圈，我已经准备好，就从他的左侧前门突围，饿了一晚上就是为了这最后的一搏，如果他女儿今天不坐车上学怎么办？如果他上车开上就走怎么办？此时唯有冒险下车，才能有一线生机，否则一但他看见车座上的屎尿，想要关门打狗一样的祸害我，那招数就太多了，除了围追堵截下狠手，就是用烟薰我也受不了，锁上车门再饿上一天我自己也就交代了，早已经权衡利弊，还是在他打开前门的瞬间勇敢的逃窜出去，唯有如此，拼死一搏，其它的都是不靠谱的方案，就在他打开车门的瞬间，我成功的窜了出去。

强子惊吓的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等他爬起来追过来，我已经快速的运动到最南侧的砖垛里，他跳着脚的推搡砖垛，捡起来砖头狠命地乱砸，而我就躲在里边不出来，强子在骂声里终于离开了，因为他听到了女儿的呼唤，爸爸！你快一点，不然就要迟到了！强子的车已经打着火，他在清理前座上的我的杰作，女儿在旁边跺着脚的着急，强子媳妇骑着电动车过来说，闺女赶紧上我的车吧！一会汽车更堵，让你爸清理干净，强子说那你们先走吧！这东西不好弄，该死的老鼠，是怎么上来的呢？我已经是蹲在大槐树的树洞里，看他那个位置，一切尽在眼中，不知怎么，我竟然对我的唐突和报复有些后悔，是不应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