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言无忌（第四十一章）：力挽狂澜靠大仙，人心浮动要归家

在后来的几天，我都是郁郁寡欢，高总在公司员工们就都是埋头工作，他本来是大圆脸，这段时间总耷拉着也有往大长脸发展的趋势，那天大家下班后他又找了一个大仙一样的女人来看风水，大仙和助理俩人煞有介事的拿着罗盘、寻龙尺在公司的办公区、策划区、设计区、财务区、库房区，来来回回转了四五圈，还不时冒出来一些我似懂非懂的话，尊卑有序，内外协调。龙虎对称要平衡，虎强龙弱事难成。山环水抱最重要，冷风吹背瞎胡闹。我就时远时近的跟着他们，高总和狄总毕恭毕敬的不时会问上一句，后来看大仙并无现场指导的意思就不再多言，想不到在北京这样的世界级大都市，风水师还是个颇受人尊敬的职业。不过我还是感到很好笑，他们是规划院是咨询机构，是给别人出主意想办法的，竟然也要靠大仙指点迷津，尤其是看到高总和狄总虔诚的样子，结合康智睿在平日尽管会有贬低，但还是以尊重为多的高总的迷信劲，在业界被誉为设计天才，规划少帅的高总也不过如此吧！看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知识盲区。

第二天公司就开始了布局调整，财务区和策划区互换了位置，搬家就搬了将近一天，柜子、桌子、账本、合同，然后再重新整理归类，策划的图纸、图书、册页也都搬过来，又将高总的靠背椅换成了更高大更宽敞的，大门迎宾区的几个大字也换了地方，摆花也大面积的撤换，还重新布置了水族箱，买了一群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鱼放了进去，鱼食我也尝了尝，比橘猫的猫食口感差太多了，经过几天侦察，我还在康智睿座位后边的小柜里发现了满满一袋的猫粮，可以说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为吃的发愁，再加上年轻人们一些时髦新奇的小食品，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些淫欲的事也是正常的了，可惜我最大的想法还是回家。

康智睿的座位也调整了，从最北头挪到了最南头，当然康智睿肯定不知道是因为大仙的一句话。尊卑有序，内外协调。龙虎对称要平衡，虎强龙弱事难成，原来这几句话大有玄机，看来这些本来子虚乌有的讲究对高总还是有影响的，连续两天都有甲方打来电话催要方案，康智睿都是采取推拖的战术，怎么加班都完不成，怎么修改完善自己看着都极不满意，就是勉强呈现给甲方也是自找没趣。康智睿因为去山东出差连续开车五六个小时，右胳膊暂时不能动了，一动就钻心的疼，高总看实在没法再出门了，才有机会在公司连着待了三四天，出差前还给康智睿安排了许多事，他也只好就凭左手来干，整理、归类、储存公司的资料图库，完善修改之前正在推进的公司案例文档，校对提升公司网站、公众号、小程序文字内容，还要不断地参与几个项目的头脑风暴，还有和财务有关的差旅报销事宜，我看康智睿的样子都替他感到累。

最重要的变化是公司里又有三四个老员工离职了，还有几个工作了两三年的中坚力量也相继离开了公司，那天康智睿和他们中午聚餐回来，情绪就一直很低落，狄总正在拼命的招聘新员工，每天都在办公室里不停的打电话，那天康智睿终于忍不住和狄总发生了纠纷，他问狄总，公司目前的状况大家都应该有个深刻反思，而不应该都归罪于市场形势和员工素质，我们不缺项目而是缺少认真敬业的态度，你来的时间不长可以去问问高总，这些年我们有部分项目在行业里有些影响，可是最近这一年多，我们就像狗熊掰棒子一样，掰一个扔一个，不信我们可以制作一个用户满意问卷，敢不敢公开征求服务过的甲方意见，雄心大志是需要脚踏实地的落实，而不是靠虚无缥缈的画大饼，更不是靠坑蒙拐骗，公司如此下去我不看好。

听员工说狄总来了有两个月，对康智睿是极其尊重的，因为他从高总的言谈举止里能够感受到他们七年创业的艰辛和信赖，她想解释什么，可是康智睿的话匣子已经打开，她根本就插不上话。狄总说句实在的，今天我这样说也是真看不下去了，公司的情况真的与疫情关系不大，现在就剩下几十个人了，有几个项目就能养住，老人逐渐被边缘，新生力量对公司缺少基本的认同，因为我们的公司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规划设计单位，资质的问题大家都清楚，公司初创大家还都能竭尽全力，争取让一起出来的人都别自己打自己的脸，现在元老靠边，或干脆离开，新来的年轻人一旦发现我们的公司从制度到架构，从工资到福利，从实习到晋级都是草台班子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全靠老总的一张嘴，朝令夕改，信口开河，你也是职场老人，这行吗？狄总想打断康智睿可是插不上嘴，说了几个你听说我，看也不管事就由着康智睿说。

咱凭良心说话，虽然你是跨行业的，高总充分信任你，咱没见过杀猪，还没见过猪跑，哪个行业陷入这样的泥沼也难以生存下去，就更别说遇上今年的疫情了，2020年疫情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行业重新洗牌马上就要开始，说真的，我也不怕你跟高总回报，其实到了今天这个境地，许多想法和建议我们在高铁、在路上也都有过交流，说句难听的一个皇帝到了利令智昏的时候，也就是卸磨杀驴的开始，你想想，一个公司年会靠假支票支撑虚荣，一个公司过年过节不会有任何表示，一个公司九个创业者如今就剩下三个，一个在北京二环边上最好的写字楼注册的公司连续几年舍不得给员工体检，这个行业在北京不会超过三千人，这几年咱公司流水一样的员工也得有几百人，你一天就是打一千个电话能起个什么作用？

认识康智睿这么长时间，第一次领略他的讲话水平，逻辑缜密，有理有据，这些年对这个公司的感情那才是情真意切，我这老师真的是个少有的性情中人，追随到北京，追随到天涯海角也不后悔。狄总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面对康智睿一片赤诚的慷慨陈词也只有敬佩的份，可是她还是想给高总挽回一些面子，就说其实高总前些日子已经安排我给员工办理体检事宜，是我一直在忙给耽误了，下个星期我就约爱康体检中心，还是你们公司元老对公司有感情对工作有激情，如今这些年轻人能有一半的工作热情咱公司度过难关那是肯定的，其实开走那几个员工也不是我的本意，高总最近是好像有些情绪化，我找时间再和他谈谈。

不过我从康智睿和狄总的谈话里也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们的裂痕，在越来越大，否则他也不会就这样将为之奋斗了七年的公司看的如此之低，两个人对公司的治理和发展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康智睿和仅仅来了两个多月的狄总这样剖心剖肺，也算是尽到了元老的义务，依我看未来恐怕是不好再合作了。第二天早晨，康智睿来到公司，就开始收拾自己柜子里、抽屉里、工位上，有用的图书、资料，我的心里头就是一动，莫非这就要回家了？是周末回家还是永远的回家？他还给两个甲方单位打了电话，交代了一些项目上的事，还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一个大纸箱子里，而不是拉杆箱里，我迷惑了，藏在哪里才能回家呢？

然后他就给郁媛媛通了电话，说这车开到北京都有快两个月了，八月底要年检，怎么也得开回去，这也亏得是在通州，如果是在四环以里光存车费都了不得，这个周六我就开车回去，平时没有车平时你也不方便，我回去也不方便，另外下个周一我和高总去邯郸出差，他从北京出发，我从家里出发，到邯郸和甲方会合，然后再坐高铁回北京。我开着车呢！用捎点什么吗？郁媛媛说什么也不用捎，就是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还是没有听明白，就赌了一下钻进了拉杆箱，这一待到底用了多长时间就搞不清楚了，这一路我和拉杆箱在后座上，可以听着音乐，也没有缺氧的感觉，就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家，最大的感受就是饿！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