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剑新评论：欣欣然兮啜佳茗——读赵志勇《这杯赵州茶》

《这杯赵州茶》是作家赵志勇创作的散文集，列入“典藏河北文化精品丛书”。我在故乡上小学时，就从语文教科书中得知赵州有座中国最古老的石拱桥——赵州桥；还曾经品尝过赵州的雪花梨。所以，当我欣欣然品读这杯醇香的“赵州茶”时，心神格外投入。

《这杯赵州茶》是一部文化散文，——一部体式多样、内容丰富、意蕴深邃、思想闪光的文化散文。它的体式，有的近似史话，有的近似传记，但更多的则是随笔和游记。我称《这杯赵州茶》为文化散文，一则写作对象，不论名胜古迹、历史遗迹，抑或民俗风物、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有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和独特的审美价值。二则作者有丰厚的历史文化知识，有见识有胆识，以及文字表达的工力。我以为，《这杯赵州茶》最能体现文化散文的显著特点是，作者与历史文化的对话、“与古人的灵魂对话”（《后记》）、与风物的对话。

赵州这座历史文化名城，诚如作者所说，“是一部永远读不完的书，这部书博大精深，浩如烟海。是一首永远吟不尽的长诗，这首诗激情豪放又不乏婉约细腻”（《有酒惟浇赵州土》）。那赵州桥和永通桥，那柏林寺真际禅师塔、赵州陀罗尼经幢、西林寺塔和禅林舍利塔，那廉颇墓、李牧像、伏羲居住过的村落，那双庙龙泉、铁佛古寺、赵州陨石、赵州木牌坊以及赵州雪花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等等，构成了丰姿多彩的桥梁文化、佛教文化、伏羲文化、郡望文化、梨果文化和民俗文化。作者徜徉于赵州这部永远读不完的大书，“往来于历史、现实之间，上下求索，考证钩沉，探幽发微”（崔道怡语）。并以新的视角新的思维新的理念，深入挖掘文物古迹的文化内涵、美学意蕴和当代价值，写出了一篇篇见解精辟、辞采华美、启人心智、拨人心弦的文化精品。

赵志勇创作的《这杯赵州茶》，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这便是图文互动，图文并茂，显示出散文与摄影“两栖”艺术家特有的创作优势。这在苍翠蓊郁的散文家之林中，“也可以说是具有自己独特之处的”。赵志勇《这杯赵州茶》，不同于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不同点在于志勇兄集中精力，用史笔和诗笔，专为家乡赵州，这座享誉华夏的历史文化名城，而画像而立传。但是，作者的目光并不局限于一隅，而以辐射式或折射式的艺术手段，将赵州的历史文化“引向更为开阔的境界”。此集给我的总体印象是，既释放着文化散文不可或缺的文化气息，又洋溢着文化散文的诗情和哲理；既有较高的文化价值，又有迷人的审美价值。

谈到这部书的文化价值与审美价值，不能不谈这部书的语言个性。阅读《这杯赵州茶》，看得出作者“有着鲜浓的语言意识并努力寻找自己独特的文学语言”。他的文笔优美、精炼、流畅，很有文采，并且不乏警句和隽语。如“人生如茶，品茶如品人生，只有自己才知道茶的味道，人生的滋味”（《到禅门吃茶去》）；如“和谐，就是允许‘和而不同’，进而达到天下大同”（《铁佛古寺话今昔》）；如“人生难得几回醉，我同先生的‘醉’不是醉于酒，而是醉于生命的酣畅，醉于灵感勃发的俄顷”（《闲话“无闲斋主人”》）。引文至此，我联想到宋代散文大家欧阳修《醉翁亭记》中“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这句名言。赵志勇的“醉”文，无疑比欧阳氏的名句更富于深意。他的用以描摹人文景观的文学语言，还有一种禅味，其中最为典型的篇章莫过于《到禅门吃茶去》。这是一篇以知识和理趣而取胜的随笔，通篇洋溢着禅思禅意禅理和禅趣。这种饱含着禅味的文化散文实属罕见。你看这“满目青山是禅，茫茫大地是禅，浩浩长江是禅，潺潺流水是禅”的语言；再看这“禅，就在桌上这杯母亲泡的茶水里，就在每个人玻璃一样晶亮的心里”的文字，多么富于佛教哲学的味道！它给予读者的，不单是别有洞天的审美享受，更能启迪理性的思考。

赵志勇这位术有专攻的散文家，深谙散文创作应达到的极致，正如林非先生所说，散文的背后，“毕竟还应该蕴藏着思想的闪光，精神的升华，和感情的激荡”（《羽片集·序言》）。《这杯赵州茶》的末尾大都蕴含着深长的绮思，闪耀着思想的灵光。他在《话说赵州木牌坊》结尾，这样写道：“那时候，我们看到的赵州城，定会是一个现代气息与古典韵律相交融的诗意城市。我期待着。”我也期待着，期待着。

（原文刊发于《当代人》）

作者简介：

刘剑新，河北蠡县人。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散文学会副秘书长、涿州市作家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