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外甥女结婚

      那天，突然接到几百里外小妹的电话。说她的大女儿结婚，请我当舅舅的去送亲。

      我心里欣喜，外甥女结婚，当舅舅的定要送的。在八月初秋之际，我乘了火车，坐汽车到了乡村小妹家。

      是小妹把我接进院。首先新修建的高高的大门楼映入眼帘，这大门好气派，轿车能直接开进院里。两开的铁大门白天收缩进门墙里，夜晚能拉开锁上。两边是贴红磁砖的大门柱。小妹告诉我说：“这是农村新时兴的大门，这是最好的样式。”

      我进院一看，院子好宽大呀，足有一亩多地，贴白瓷砖的正房5间，东西各有耳房子。西侧是厢房，靠厢房是干净的厕所。院里地面是干净平整的水泥地，东面是小菜园，周围是花草，八月花正鲜，浓香扑鼻，满院花香。墙外是枣树，大青枣挂满枝头。大门口处高高的穿天大杨树遮天盖日。喜鹊窝旁鸟儿蹦跳，布谷鸟欢唱声声。这情这景我喜欢，这房这院很想住下来不走。

      进了屋里，进门中间是厨房，东西各两屋，各是两间房长的大通炕，炕上铺着新买的大花地革布，鲜艳夺目。长长的水泥面窗台上摆满了盆花。地板瓷的屋地上摆放着新式家具。一看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小妹家为大女儿结婚新设置的。为的是亲朋好友来了，看了脸上有光，得到人夸赞。

      90岁的老父亲从西屋走过来，见我回来了脸上堆满笑容。小妹说：“咱爸是几天前从四哥家接来的，就着结婚日子。亲戚朋友来了都看着了。”我忙着从提包里掏出新衣服给老父亲换上。父亲说：“这衣服多了，都穿不过来”。父亲90岁了，生活自理，不用人侍候。还经常地扫院子。这是儿女们的幸福。

      我坐大炕沿边上和小妹一家人说话，不时地顺窗户向外张望。见院里随有人走动，但显得空荡冷静。我很纳闷，这结婚咋不热闹呢？应该是满院的人，吵吵嚷嚷的，烧火做饭，切菜炖肉的，帮忙的准备鞭炮的吵吵巴火的热闹非凡的场面。我便问小妹：“都准备好了吗？”小妹说：“都准备好了。现在人都图省事，一条龙包出去的。啥都不用咱管了，一会就来了。”

      话正说着，一辆大汽车开进院里面，从车里下来5、6个男女，他们忙着从车上往下叮当乱响搬桌凳、搬结婚菜。村里帮忙的人也围上来。院里人满了，家什摆了一院子。来的几个人是炒菜、炖肉的厨师，开始忙碌起来。

      妹夫又告诉我们，一条龙就是桌凳等家什和人员都是他们自带的，合下来1500元。菜是他们买的，咱们出钱。婚后结账。

      我听了、看了，感到很稀奇、很新鲜的事。心想，这社会发展什么事都在变。什么都讲包，这是省事不操心。过去我小时候农村结婚可是够麻烦的。婚前三天就得有帮忙的按家借桌子、凳子、盆碗筷子。有的碗用后怕送差了，提前抹上记号。近几年又花钱租赁的了。

      做菜更是忙活热闹。前三天就得杀猪、杀鸡，做豆腐、炸丸子。有一家儿子结婚，结婚的前一天帮忙的人和亲戚就做了10桌。结婚当天正日子时，一游十几桌，连坐三到五游才能吃完喝完。那个乱劲、热闹劲都无法形容。有的为了早点做上桌，就站人家没吃完的身后排着，得人家吃完刚起身时就赶紧挤到凳上坐下。现在想来，这是多不好意思呀。

      正在我暇想时，外甥女思红从门外兴高采烈的进来。见了我，二舅声声叫的很甜。

      思红长的很美，像电影明星，就哪双明亮双眼皮的大眼睛就够人看的了，樱桃小嘴总往外蹦甜话。对我很亲热，也是我为她送亲，算是点缘故，她觉得二舅多少也算有点身份的人，自感脸上有光彩。

家族人、亲戚、朋友们三三、两两的先后都来了，个个穿的光鲜，人人的脸上有笑容。院里屋里充满了喜庆。

      外甥女思红是个活泼快乐的人，总是嘻嘻哈哈的笑个没完。她老早的张罗试穿下婚纱。便和大妹去了小屋试穿了。不一会出来后，脸上没了笑容，樱桃小嘴撅了起来，小妹忙完那咋回事？大妹说婚纱穿着不合适，太露肉了，咱乡下人穿不出去。

      小妹和妹夫都赶紧说：“不合适再进城买去，不能因一件衣服不高兴，结婚是一辈子大事，找车快去时间来得及。”

      思红坐上小轿车进城了。我在一旁都看在眼里，感觉小妹和妹夫明事理也是她们生活过得好，出手大方。不敢想自己结婚时的惨状，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穿上，骑得是自行车……。那个年代穷。

天都很黑了，思红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买了合身理想的婚纱，还化了妆，把头发也重做了。谁都说不出是什么类型的，妹夫说不好看。思红转身对我问：“二舅你说好看吗？”我随口说：“好看！很时尚的。”思红高兴了，脸上很光鲜傲气地说：“嘻，我二舅是干啥的？二舅说的多对！”

      我说：“晚上睡觉不把发型压了吗？”思红说趴着睡吧。估计那一宿她不会睡好觉的。

      送亲要去30多人，男方起早六点就来接。来10辆小轿车，还有一辆拉录像的。这地方现在的风俗是人去多了好。我心想，去那么多人干啥呀，但我没说出口。那地方讲究舅舅不能送亲。我说：“我们承德讲究，舅舅越送越好。”三弟当老师，原打算不送的。听我这一说，也同意去了。

      夜晚我睡在西面屋两间房大炕的炕梢，我习惯靠边睡。小妹拿出新被新褥、新枕头给我用，我说这是思红的嫁妆吧？小妹说不是，都是平时来人时用的。

      天刚放亮，大约4点多钟，大妹她们就老早起床了，接着把我也叫醒，说快点起吧，一会6点钟接亲的就来了。

      思红老早的穿上婚纱，坐在炕上等后新郎来接。其他人忙碌着整理嫁妆。

      6点时，10辆接亲的小轿车进村了。新郎和伴女进院大门时，被三个孩子手拉手的拦在了门外不叫进。新郎知道为啥，赶紧每个孩子发个红包才进院。三个孩子赶紧跑到屋门口来截，同样得了红包，我以为完事了，没想到里屋门照样不让进。三道门发了三次红包，估计少则也得几百元或上千元。我小时候没这习惯，定是后来谁带头发明的。

      录像的是随男方来的一美貌女子，手举录像机快速抓录。进了屋里，新郎、新娘的一切活动、事项都由她指挥。

      我第一次见到新郎，思红的丈夫。看上去人还不错，有点帅气，很机灵。他手举鲜花跪在炕下，大声说：“刘思红嫁给我吧。”就这一跪，先把小妹的眼泪给跪出来，其他人也在擦眼睛，我在窗外看到此情景，眼睛也在湿润。小妹是多情善感的性格，我也是如此，我没再敢往下看进行的事项。

      时间过去半小时，新郎手挽新娘从屋门走出来，思红头上盖着红盖头走出家门，从此离开养她二十多年的父母，离开她生长20多年的老房老院。

      送亲的30多人坐上10辆小轿车，奔驰乡间公路上，车里放着歌曲，眼前的高山峻岭在拉近，路边的鲜花绿草一闪而过。听着歌声看着乡间美景，心情很愉悦。

      不到一小时，10辆车开进新郎的家刘杖村。老远的就放起了鞭炮、彩花。唢呐吹的震天响，黑压压的人群堆满墙头、门口。

      车到大门口，新郎新娘先下车进院“拜天地”。我们送亲的一群人下车刚想进院。忽听主持人高喊：有属龙、狗、猪 、马的请回避一会儿。我们便停下脚步站在大门外等候。感到有点尴尬，但也得尊重人家的风俗习惯。

      几分钟拜堂完毕后，我们呼啦的一伙人便进了院。有七八人的小乐队在忙着吹打弹拉。有美女在高歌，都十分卖力，也是在欢迎我们新亲进门。

      后来我知道，乐队是花2000元雇的，连主持和录像的都包括在内。

      乐队不断地变化节目，一会儿唱二人转，一会儿唱歌伴乐的，很是有乡村艺术。气氛很浓重，院里院外沉浸在欢乐之中。

      十一点多钟，结婚典礼开始。美女主持人大方，口才好。使众人不时的响起掌声和欢笑声。礼台上双方父母坐在一起，一项又一项的进行。当新郎新娘向双方父母鞠躬感谢多年养育之恩时，小妹又留下了眼泪，妹夫也抬手揉眼睛。男方父母却安然坐定，脸上挂满笑容，看来娶媳妇和嫁闺女就是不一样

      小妹和我说：“他们在城里给买的楼，不然咱恩红也不嫁给他”。

      婚宴结束，男方是用两辆面包车送我们回来的。人家把媳妇娶进门，新亲就不重要了。其实这也是民俗。家家都这样。

      我在回来的火车上又想，这社会总在前进，在变化。风俗习惯也在变化。老的风俗还有，又有了新的风俗。还是人们的生活富裕了。

      回来几天了，外甥女结婚的情景还不时的在脑海里出现。

                                           字数：3135

作者简介：刘玉良，承德市人，任职过《梨花》文学杂志主编。已发表新闻类和文学类作品1000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