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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言无忌(第四章):方言土语老太太,神秘莫测是朱三

2021-4-6 11:00| 发布者: 燕赵文化网|

摘要: 老太太在外边喂完那群流浪狗刚进来,端起碗还没有吃两口就隐隐约约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她停住筷子,把那只瘸腿狗轻轻的踢到旁边,站起来走到电视机前将声音关小,大声的问了一句是谁呀,蹒跚着走到门口,打开门,一股 ...

老太太在外边喂完那群流浪狗刚进来,端起碗还没有吃两口就隐隐约约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她停住筷子,把那只瘸腿狗轻轻的踢到旁边,站起来走到电视机前将声音关小,大声的问了一句是谁呀,蹒跚着走到门口,打开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看见几个戴口罩的站在外边就又问了一句你们是谁呀,门口有人说了:老太太!我们是居委会的,知道这几天不让出门的事儿吧!最近就不要出去了,给您送几个口罩,还有一些蔬菜和大米,有时间您就把楼道里的垃圾归置一下,干净卫生过大年,冠状病毒可是太厉害了,大家都得猫起来,不能交叉感染,等几天疫情过去了您老再出去活动活动,老太太记得这几天不要出去啊!

 

啊!是居委会周主任让来的吧!前几天居委会刚送了大米白面,还有油,可嫑麻烦大伙了,俺这把老骨头还烦劳组织记挂,天天看电视,晓哩这事儿,都是娘里那些馋嘴哩货们惹哩祸,快告诉周主任嫑结记了,嫑结记了!老太太一边接过东西一边说着,外头的三四个人说着没事没事,就要往楼道口走,老太太接过东西还没有放在厨房就堆在门边紧着喊道:嫑着急,嫑着急,俺看电视里大伙都在捐钱捐物,俺老太太没多有少,国家有事了,武汉遭灾了,咱这把老骨头也得表示,表示哦!等一下俺去拿钱,拿钱给你们!

 

外头的人说您老人家就省着自己花吧!谢谢您的好意了,我们就走了,还有好几家要去,您老赶紧吃饭吧!一会就凉了。老太太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劲,声音立时高了起来,嫑走!你们给俺站住,她的声音有些怪异,从来没有见过老太太这样冲动,几个人只好再次凑到门口静静的等着。你们给俺听着,这是俺哩一点心意,国家有事儿俺不能净看热闹呀!年前取了1200块钱,都拿走,都拿走,俺一把老骨头了不缺吃不缺花,你们嫑显少就行。几个人又推搡了几次,居委会的人看实在拗不过老太太,就帮着把瘸腿狗抱进屋,连扶带推老太太也进来,几个人碰上门才离开。老太太好像完成了一桩大心愿,眉开眼笑的高兴。

 

那瘸腿狗不但腿是残废的,一只眼也不是太管事,走路都经常跑偏,估计它的嗅觉也不是太正常,我就经常蹲在沙发底下和他们一起看电视,这条傻狗根本感受不到我的存在,至于我想从她家厨房里、橱柜里品尝,带走些大米、豆子、花生都是太容易的事,绝对不像去六楼的康智睿家,几乎什么好东西都吃不到,什么好东西都带不走,还得蹑手蹑脚,还得不留痕迹。康智睿是个粗线条的人,不太关注细节,可是他老婆郁媛媛就大不一样,她细心谨慎,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神经质,要不是进入他家的暖气管道缝隙藏的隐蔽,还有就是我的身材比较标准,第一不太胖,第二不会怀孕,因为我是一个男的,是一个能让我拥有充分自信的漂亮的男老鼠,其实自信也源于我的知识储备,而这些知识的获取就和康智睿一家有很大关系。

 

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的,也就只有在这里说说,其它地方表白自己都不合适。康智睿说过,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人们都说我们是鼠辈,尽管我是一只老鼠,但是我也不爱听这样充满蔑视的词汇,能感觉到人们在这个词汇里融入的轻看和嘲弄,可是我的自信是我在鼠这个大家族里,我们这一种群无疑是最高贵的,生活居住条件、饮食营养习惯、经验见识风度,我们家鼠比其它表兄表弟表姐表妹要好很多,土拨鼠就会在草原上傻傻的等待,等待来的是人们的杀戮,因为他们的皮毛太漂亮太值钱了,尽管叫旱獭,尽管个头高大,但它们也是我们的远房亲戚。有一次康智睿说起来鼠类,说全世界大约有五百多种,至少上亿年前就有我们鼠类存在,还说人类的祖先最长也就一二十万年,顶多几十万年,和我们鼠类相比差远了。

 

同样是鼠类,家鼠、田鼠、草原鼠都是人类极其讨厌的,可是他们好像比较喜欢松鼠,康智睿就和郁媛媛说许多景区的松鼠都是很受欢迎的,杭州西湖、普达措国家公园、四川九寨沟、长春净月潭的松鼠都成了明星,好吃好喝,还有许多人拍照片赞颂,奶奶的!这世界太不公平了!黑龙江的五大连池还有一种火山鼠,也有叫火山兔的,它们究竟是鼠是兔人们并不关心,倒是凭着可爱卡通的形象成了景区的吉祥物。

 

康智睿曾经说还有一种黄金仓鼠,凭借金黄色的皮毛,竟然成了人们的宠物,好多小孩和女孩们都喜欢喂养,简直被当成祖宗一样的供了起来,哦!对了,一楼老夏家就有两只,据他说都是母的,老夏一直嚷嚷着要去宠物市场再买一只公的,要生小鼠,至于是不是康智睿说的黄金仓鼠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也无法求证,老夏总是叫那两个小东西是金丝熊,同样是鼠,活着的待遇、价值和意义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这人类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对土拨鼠是极其残酷,对我们家鼠、田鼠、草原鼠也是采取种族灭绝的方式,一次次谋杀,一次次屠戮,可是我们的家族依然兴旺如初。而且这些年我们家鼠的生活条件也是水涨船高,跟着人们的生活水平而大有改善,老辈说几十年前人都吃不饱,人都有饿死的,那时候我们老鼠也跟着受了几年罪,如今可是好太多了,因为人类的膳食结构在改变,传统的粮食、蔬菜、坚果越来越丰富,奶制品、肉制品、蛋制品变着花样的涌现,人类越来越肥硕,我们家鼠也比过去胖了许多,想到会越来越胖,我也不能太贪吃了,首先我还是一只善于思考的家鼠,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我的知识、智慧以及胆识都是出类拔萃的,而且这栋楼的许多通道都不会允许一只肥硕家鼠的存在,通道就是那么狭窄,我也曾想去其它单元开拓新的食物来源,可是其它单元的暖气管道封堵的无懈可击,也许就是这个单元是碰上了毛毛糙糙的施工人员,又遇到了毫不负责人的二五眼是监理,否则,也就没有这个生存空间和现在的故事。

 

从厨房来到沙发下看看电视也帮助消化,还能了解天下大事,我的知识获取就是电视机,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康智睿和邹老师,甚至还有邹老师他妈,老太太在方言土语和民间谚语方面也是贡献多多,许多好词都很有意思,像男不养猫,女不养狗,像一天省下一两粮,十年要用仓来装,像一个鸡蛋吃不饱,一身臭名背到老,仔细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可是她有时候说的我就不爱听,什么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什么老鼠留不住隔夜粮,这不是在严重丑化我们老鼠吗?

 

尽管这样我还是比较喜欢去老太太家,也许她都是无心说出来的,她并不知道家里就潜藏着一只绝顶聪明的老鼠。老太太吃完饭在阳台上收拾那些破纸箱子、酒瓶子,还有居委会刚送来的东西,瘸腿狗就形影不离的跟着,老太太不住地说躲远点,你躲远点,瘸腿狗还是不离不弃的跟在后面,这应该是一条傻狗。

 

电视里不停的在滚动播出关于疫情的新闻和访谈节目,那个84岁叫钟南山的老头和73岁的李兰娟这几天频繁出现在电视里,我都觉得熟悉的不得了,前些天许多人还在声讨我们的远房亲戚竹鼠,这几天蝙蝠又成了众矢之的,老太太总说夜猫虎是老鼠偷吃盐后变的,这几天就把盐罐上加了一个盖子,还压上一个重重的秤砣。这点事儿说起来我最有发言权,好几次被杂种狗追赶,险些丧命,多想吃点盐变成一只会飞的蝙蝠或老鼠,试了几次,就知道那都是胡扯,吃的口干舌燥也没有长出翅膀,鬼才相信呢!可是老太太依然相信。其实她说的夜猫虎就是蝙蝠,好像老太太和老夏说起蝙蝠都是叫夜猫虎,他们可能是老乡。

 

说到这就觉得嘴里又咸又涩,好不是滋味,不如去老夏家吃点红心萝卜吧!他在小区绿地里靠着阳台挖了一个菜窖,胡萝卜、白萝卜、红薯、大葱都存在里面,过一阵就去挖几个,萝卜新鲜的就像刚从菜地里拔出来的,有时候老夏还会送给对门的老太太一些,哎!对了老夏老伴总说我不漂亮了,知道你不喜欢我,会不会和送老太太蔬菜有关系啊!如今的人们都变得很八卦,旁边另外一个单元楼道口就经常会聚起来四五个中老年妇女,天天东加长西家短的倒是非,天天耳闻目染,一只绝顶聪明的老鼠是不是也会很八卦,甚至更喜欢瞎琢磨,就在我一边想一边往老夏家溜达的时候,一道很强的光由远处射来,越来越近。

 

车就停在这个楼道口,没有往停车位停车的意思,一个胖胖的人和一个瘦瘦的人在敲老夏家门。我很快就进入了他家的厨房,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敲门声,老夏在阳台上正陶醉在自己的胡琴和精彩唱段里:好一个伯约有才能,猜透老夫肺腑情。镇守街亭是马谡,还有副将是王平。老将军埋伏箕谷口,魏延接应列柳城。将军执掌先锋印,我和你齐心努力破贼兵。虽然我基本上都听不懂,却能看到他压抑的声音里还存在的激情,就在他继续要唱的时候,好像也听到了敲门声,就问仰坐在轮椅上的老伴,老婆子!有啥动静啊!是不是有人在敲门?老伴回她的还是那两句:我不漂亮了,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不漂亮了!老婆子等会儿,一会儿咱们再接着唱,唱一段你最熟悉的你最喜欢的段子,老夏安慰老伴一句就站起来往门口走。

 

接着是老夏开门的声音,还没等外面的人说几句话,老夏就开始发脾气:你们给我滚!我没有这个儿子,更不需要你们这些狐朋狗友可怜我们,吃的用的我们会买,口罩、酒精、消毒液老子不需要,要不是你们这群人他鼓动兴许还不会犯错误,十年大牢我到死也不愿意看到他,你们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滚!滚远点,东西也赶紧给我拿走,不拿?不拿一会儿我也得扔到垃圾堆里,赶紧给我滚!随后是重重的关门声。

 

这一声震得我的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从来没有见到老夏发这么大的脾气,坐在椅子上他还在呼哧呼哧的喘粗气,拿起茶缸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他在老伴肩上拍了两下,没事,没事了,咱不需要他们可怜,畜生们的事不值得咱生气!我再给你唱一段好听的,老夏的胡琴响了两声他又放下,开门出去过一会又返了回来说,扔了,全给他扔垃圾堆了。再一次喝口水,胡琴声又起,接着他低沉的声音就荡漾在屋子里:堪笑司马少才能,不该临阵来退兵。他道老夫从来不弄险,哪知道险中弄险显奇能。司马懿若是诸葛亮,决不收兵杀进城。琴童亚赛千员将,瑶琴胜过百万兵。老夏刚唱完,老伴坐在轮椅上在鼓掌,尽管两只手拍不在一起。老夏拉起她的手,再将两个手拍在一起,然后四只手握在一起,哽咽的有些难以自控。

 

从老夏家出来,我躲在大槐树的阴影里。外面的空气很是清新,有小风在不停地吹。黑黑的夜,昏黄的灯,几只流浪狗从东边跑过来,在垃圾堆里东嗅嗅西闻闻,远远的一个人影蹒跚着走来,流浪狗看见有人过来,就慌乱的跑走了。越来越近才看见是一楼的老太太,她两只手也是满载而归,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哝着:都是一群败家子,不知道心疼物件,好好的物件不喜欢就扔,有钱也嫑这样糟践呀!跟着老太太的还有那条夜色里不容易发现的瘸腿狗,要不是影子由远及近,个头小,毛色灰,这条脏狗真是太不起眼。

 

远远的,路的尽头有人骑电动车呜呜的跑过来,我要看看是谁,这么晚了还在路上跑动,最近一阵就是白天都人烟稀少,到了晚上就更是难觅人影。近了才看清是五楼的朱三,走路有些打晃,也不知是累的还是醉的,他刚停好电动车手机就响了,哎!头儿,还没进门呢,到了,到楼梯口了,没有喝酒,哪有功夫喝酒啊!还有一件没有送到,总打电话人家不接啊!不行就明天吧!误不了事!挂完电话朱三抱着个盒子就上楼,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咳嗽,想把声控灯惊醒,可是总会有一两个灯不亮,我从来就不喜欢亮灯。

 

朱三爬楼梯终究不如我爬管道来的快,他呼哧带喘的进门,我已经很悠闲地呆在客厅衣橱下边,几个东倒西歪的酒瓶子、罐头盒子的遮挡让我可以一览无余,而他永远不会发现我的存在,杂乱是我最喜欢的环境,黑暗是我最喜欢的底色,我们的毛发之所以没有进化成黄金仓鼠的炫酷颜色,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真是那样,估计我们早就灭绝了。朱三进门脱衣服,进厨房将昨天晚上用过的锅碗刷出来,点火烧水估计又要煮方便面,他打开电脑就开始滴滴的响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微信还是QQ,也可能是视频,也可能是------,天天跟人类混在在一起,我这只聪明绝顶的老鼠已经很懂他们,他们貌似复杂其实也就是那些事。

 

他进厕所撒尿,又没有冲水,如果是在康智睿家或邹老师家,几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来他们都比较自觉,另外还有郁媛媛和黄茗茗的监督。那个女人走后朱三就彻底变成了散养,屋里许多地方就是我正大光明的行走运动,眼神不好的都难以发现,因为太乱了,不过在这栋楼上也不止是朱三,楼下的洒洒也是如此,只不过是一个男版一个是女版罢了,出门都很光鲜,回家就是猪窝狗窝。一个善于思考的老鼠总是会由表及里,透过现象看本质,我的直观感觉是朱三焦躁、愤怒、散漫、隐忍,不会哪天彻底爆发吧!

 

方便面煮出来了,朱三离开电脑,剥了两个松花蛋一个火腿肠,用牙齿打开了一瓶啤酒,还没吃两口手机就响了,朱三重重地将啤酒瓶子礅在桌子上,接起了电话眼睛还盯着电脑:是,我是,我是,不是不给您送,从上午到下午一直打电话,您都不接啊!刚到家,还没吃饭呢!投诉?您别投诉!这几天疫情正上劲,别!别!我马上给您送过去,半个小时后您在小区门口等我,别发火啊!我进不去啊!朱三铁青色的脸气的有些变形,挂掉电话,又猛灌了一口啤酒,将一个松花蛋全塞嘴里,一边穿衣服一边怒骂:操他姥姥,都是大爷,都他妈是大爷,就老子没理儿,想他妈当孙子都难,操他大爷的!朱三的思维混乱了。

 

搬起盒子他又放下,再次钻进卫生间,新尿和原来的尿搅在一起,尿骚气从卫生间里弥漫开来,整个房间逐渐都笼罩在浓重的尿的味道里。朱三出门的时候还险些被门绊倒,咣当一声门被他踢得关住了,声音大的惊了我一身冷汗。也是一个暴脾气,赶紧吃点东西压压惊,我的好时光终于来了,像女人头发一样打着卷的方便面煮出来并不好吃,不知道朱三为什么会喜欢,有一种干脆面孩子们特别喜欢吃,我也觉得味道口感都不错,邹老师家会有,彤彤喜欢吃,可惜朱三这里没有,松花蛋的味道太怪异,吃了想吐的感觉,火腿肠我吃掉四分之一他应该看不出来。屋里的灯依旧亮着,我要回去睡觉了,外边好像刮起了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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