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 你的亲人们来了！
摘要: 一、求助信息 这个离奇曲折又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是由一条“求助信息”引发的。68岁的苏建华手机里有一个“承德一中初一四班”群。小时候在一个教室里读书的同学们经常在群里回忆友情。今年5月，在西安居住的石光 ...
 一、求 助 信 息 这个离奇曲折又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是由一条“求助信息”引发的。 68岁的苏建华手机里有一个“承德一中初一四班”群。小时候在一个教室里读书的同学们经常在群里回忆友情。 今年5月，在西安居住的石光同学在群里发了一条求助信息：希望在承德的同学们帮助她寻找1941年牺牲在隆化的五叔石颂禄。石光能提供的线索只有河北省民政厅颁发的“烈士证”上写的内容：姓名：石颂禄、牺牲地：隆化县皂个庄、牺牲时间：1941年。同学们纷纷行动，可找了一阵子均没有结果。那天，苏建华在路上遇到了退休前曾任双桥区公安分局政委的邢立明，她想起了“有困难找人民警察”的道理，便把找五叔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她从小就认识的“立明哥”身上。 邢立明认识石光，她是“文革”前曾任承德市委副书记、1945年任过南营子小学校长的石耀同志的女儿。石光的五叔是石耀同志的五弟。 “立明哥”听了苏建华的讲述，非常爽快的答应了：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开上车去隆化公安局，一查就能找到！ 建华心里那个高兴啊，给“立明哥”点了无数个赞。让老政委始料不及的是：这一次“大包大揽”，引出了下面一大串故事—— 二、查 无 此 地
干了一辈子公安的邢立明懂得，不打无准备之仗。他先联系了隆化县公安部门，托对方查找一下“皂个庄”，消息很快传回来：隆化没有皂个庄这个地方！老邢不灰心，他找到他的朋友彭兴旺，辗转联系了隆化县搞党史及地名研究的朋友，仔仔细细的把隆化县查了个遍，结果仍是——查无此地！ 老邢、建华和彭兴旺三人又去“热河革命烈士纪念馆”求助，到那里把在隆化牺牲的烈士名单翻了一遍，没有石颂禄的名字！ 三人怀疑地名是不是有误，便把周围所有与“隆”和“化”沾边的地名在地图上找了出来：兴隆、遵化、隆尧......就是找不到“皂个庄”。 据石光从老家得来的线索：当年五叔14岁参军，在晋察冀军区一分区20团任卫生员，16岁牺牲。 牺牲地找不到，那么就从部队查起！党史办、县志翻遍了，查来查去，怎么也查不到“晋察冀军区一分区20团”在隆化作战的记载。 三人明白了：想在承德、隆化这里找五叔，没有！五叔不在这...... 放弃吗？邢立明非常坚定的表示：不！五叔是烈士，那么年轻就为国捐躯，我们一定要找到他，给烈士家人一个交代，给革命先烈以告慰。 三、独 辟 蹊 径 还是老公安有经验，老政委在无路的困境里找到新路：访家史，寻线索。 石光又向家中唯一见过并听说过五叔事迹的叔伯姐姐石国翠那里了解到信息：石光的爷爷是石家庄行唐县内颇有名气的开明进步士绅，家道富足，育有五子三女，八个子女中有五个共产党员。老父亲是清末秀才，宅心仁厚，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多次资助抗日武装，卖掉家中的存粮为部队购买武器，家里成了“堡垒户”，当时部队领导开会、部署战斗都在石家，伤病员也在石家养伤，有的重伤员在那里住过一年多。五叔是家中最小的小儿子，14岁那年，父亲在一次征兵大会上表态：送小儿子也去参军打日本！就这样，五叔成 了光荣的抗日战士，一起参军的还有和五叔同岁的远房侄子石海，同在20团当兵。 据国翠大姐回忆：五叔牺牲的那次战斗是在狼牙山附近打响的。战斗结束一年多以后，石海回家向家人说起五叔牺牲后，被掩埋在“枣庄”的一条山沟里，密密麻麻一大片坟地，墓碑是一块块小木牌。石光奶奶听说后，1943年，套着马车去枣庄寻找儿子的安葬地，但是，木牌上的字迹被风吹日晒已经无法辨认了。家人只好把在部队里保存的五叔的挎包、军装和阵亡通知书拿回来，于1945年在石家祖坟处为五叔建了一处衣冠冢。而最最遗憾的是1958年国家号召平整土地时，所有的墓地都被深埋掉了。 老公安的职业敏感让邢立明马上意识到：五叔在易县！——去找！ 四、 寻 踪 觅 迹
在出发去易县之前，三人又做了周密的准备工作：先买了杨成武回忆录（杨成武当年任晋察冀军区一分区司令员），仔细了解了1940——1943年时一分区的战斗轨迹。接着寻找20团的下落，遗憾，在诸多的战斗中，唯有五叔经历的那场战斗没有记载。为了找“枣庄”，三人买了保定市地图，用放大镜细细的搜寻，终于在易县边上找到了“枣各庄”和“曹各庄”两处。 目标锁定了，可三个退休人员冒冒失失的去找，谁接待啊！这时，在公安系统颇负盛名的老政委就如鱼得水，他请公安局长马占山同志为他们的“寻烈士”之行铺开了通路：电话打到保定公安局、易县公安局、紫荆关派出所。一路绿灯之后，承德、西安两路人马直奔紫荆关。紫荆关派出所派出了一位有多年工作经验的老民警苑成林陪同前往“枣各庄”。经打听当地人，战争时期，为了保证军需，易县曾与龙华县分开为两个县，后来又合并，之后龙华县撤销。他们称“枣各庄”时，中间的各字非常轻、快，几乎听不出，又因为口音关系，枣字发音为皂，这就有了当初“隆化”和“皂个庄”之误。 天哪！五叔，您等着我们，您的亲人们来了！ 苑成林带领一行人来到枣各庄村委会，50多岁的陆村长早已迎在村口，村长已经打听了许多近90 岁的老人家，得知村里88岁的黄祥老人家知道抗日战争时的事儿，直接领大家去了黄祥老人家。 黄爷爷抚着满头白发，陷入回忆中：我那年10岁，我哥哥是当地的游击组长，他告诉我，那年年底有两场战斗，都是因为汉奸告密使咱们部队被包围，第一次因为突围早，咱们没有损失。第二次是个大雪天，还差三天就过阳历年。那天天没亮，日本鬼子包围了村子，一个连的战士都被围住，一个小卫生员已经突围出去了，因为要找回一个没跑出去的伤员，又返回来营救，躲在柳树沟的柏树坡上一个山包后面呼叫战友，没想到被日本鬼子发现了，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头颅，便牺牲在山包上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按黄爷爷的描述，部队、时间、人物、职务，都对上了！ 那个被罪恶子弹击中而牺牲的小卫生员就是五叔无疑！ 大家急不可耐的问黄爷爷：那些烈士们安葬在哪里了？ 黄爷爷清清楚楚的说：那次战斗牺牲了100多个战士，本来都掩埋在村子旁边的丘门沟南旮旯了，每个墓前都有木牌墓碑，写着烈士的名字。1958年，政府在易县东旮旯建了烈士陵园，把战争中牺牲的1200多位无人认领的无名烈士都迁到陵园里，树了大理石墓碑，上面写着“革命烈士”。丘门沟里的无名烈士们也都在陵园中...... 二话不说，出发！直奔东旮旯烈士陵园！ 五、 五叔 ，你 在 哪 里？
易县东旮旯烈士陵园，安葬着1200多位为国捐躯的烈士，他们静静地安睡在那里，守候着这片他们曾经洒下鲜血的土地。 五叔也在这里。 按石家人急迫的心情，恨不得马上就举行祭奠活动。老政委提出了一个非常有意义的 建议：再过几天就是8·15了，咱们把祭奠日定在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那天，不但教育后代，还有力的弘扬了烈士们的爱国主义、勇于牺牲的精神，多有意义！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赞同。 之后就是紧张的准备工作了。 一个难题摆在老政委面前：石颂禄牺牲时只有16岁，竟然没有拍过一张照片！怎么办？这是祭奠仪式上最重要的事情。 老邢自有办法：先让石光把爷爷、奶奶、父亲、叔叔、伯伯年轻时的照片寄过来，拿着照片找到承德的知名画家李哲，和他开了一个严肃的玩笑：交给你一个“政治任务”，按照这些照片上的人物特点，画出一张16岁人物像，三天完成！李哲不愧是知名画家，两天，就把画像交到老邢手上。老邢马上发给石光，石光拿着画像给家中唯一一个见过五叔的大姐看，90岁的石国翠大姐看见画像，立刻抱着就大哭起来：这就是五叔啊！...... 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得细细致致，万无一失。 8月15日，石家50多人从上海、西安、赤峰、内蒙等不同的地方聚集在保定易县东旮旯烈士陵园，邢立明带着儿子邢晓东、承德电视台随行采访记者、苏建华、彭兴旺等有关人士一行都来了。易县、行唐县民政局、易县公安局、紫荆关派出所、东旮旯村党支部及村民代表也来到烈士陵园。百余人在似火骄阳下追思革命烈士。陵园里，摆满了寄托哀思的花圈，石家长孙、来自上海的公安干警石权吟诵祭文。祭文中殷殷的思念、哀哀的追悼、久久的牵挂使石权与在场的人们几度哽咽、唏嘘。邢立明介绍寻找烈士经过时，更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接下来扫墓时，石家人和邢立明父子溻着汗水湿透的衣服，手拿笤帚和抹布，认认真真的一个一个墓扫、擦下去，每个墓前摆上一支黄菊花，斟上一杯从老家行唐带来的枣杠子酒。 看着陵园内1200多个烈士墓，亲人们悲从中来，不由呼唤道：五叔啊！你在哪里？你的亲人们来了！我们每一笤帚，都为五叔掸去硝烟，我们每一掬清水，都为五叔洗去弹痕！陵园里，有我们1200多个五叔！长歌当哭，为五叔谱一曲壮丽的挽歌。 五叔，你的英灵永远在我们身边...... 今年，是烈士牺牲78周年。 愿以此文告慰英灵。 作者简介：曹平宵，女，原《承德晚报》资深记者，现退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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