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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彦军:张家口的坝底村和三成店

2018-8-6 17:18| 发布者: 燕赵文化网|

摘要: 乔彦军:河北宣化人,正高级会计师,会计学副教授,曾任江西财经大学会计学院副院长,现任深圳经济特区房地产(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担任财务部长,张家口市张库大道历史文化研究会名誉会长。

张家口大境门外西沟,沟深岔多,由元宝山西进南天门,至土井子,再深入便到坝底村。由此攀上数十里的汉诺坝坝顶,就进入了蒙古高原的边缘地带,也就是俗称的坝上。坝底村和汉诺坝,为地质学者提供了极其丰富的研究资料,也是著名的张库商道 的必经之地。


一、汉淖坝下的坝底村


图1是航拍的坝底村,照片顶部仅是半坝所在,盘山的上坝之路清晰可见 。据查,这里于“清嘉庆五年(公元1801年)建村,因该村位于汉淖坝底而得名。”
 


图1


图1中的道路已是如今可走汽车的道路了,我们无法从中想象当年这条路的艰难。1892年12月5日,阿•马•波兹德涅耶夫第一次经此下坝抵达张家口。他记述了下坝的感受,“10点20分,我们终于登上了山脊顶部,纵目远眺,景色奇佳。……但是我们一把目光收回到身边,就陷入了惶恐之中。从山口下去的坡路令人胆战心惊。首先,道路非常之陡,据我们在这里实地测量,从僧机图达板下去的最初五俄里路途中,高度下降了三百十五米以上。这条山路的第二个困难在于它的乱石之多非笔墨所能形容,超出了我们的‘道路多石’的概念。这里的石块是巨大的漂石,高度从八俄寸到十俄寸以上,可怜的牲口要拉着满载的大车在这些大石块之间走过去。大车在这种路上固然不会滚下去,但是看到骡子蹬直的腿和发抖的大腿肌肉,就可以想象到这条山路的难走了。下山如此,上山就更不用说了。但是这条道路却是中国和俄国之间的一条贸易大道。”


图2是坝底村遗存的断壁残垣、水井和饮水石槽。在张库商道形成、发展和兴盛的过程中,坝底村逐渐发展成为一个旅店专业村。一队队骆驼、一辆辆牛车、一批批货物、一众众人马,迎来送往,歇脚休息,住宿过夜,吃饭充饥,喂养牲畜,汲水饮驼、饮牛、饮马,给这深山沟里、陡坡之下的小村子带来了喧嚣和生机。
 


图2


坝底村有刘、张和李等11户人家,家家开店,专门接待南来北往的商队。除了经营车马大店和骆驼店之外,他们每家都养有二三十头犍牛,专门为上坝之车提供帮拉服务。每家店都打有水井,以满足过往商队人畜饮用。这里井水甘甜,可以直接饮用,目前还有两眼水井保持着原来的形态 。图3则是张家口市政府于2011年立起的坝底村遗址石碑。在这条沟里,不仅是坝底村,邻近的土井子村也“有着许多客店和车马大店” 。
 


图3


二、坝底村里的三成店

   

尽管坝底村是一个旅店专业村,土井子村也有许多客店和车马大店,但是要我们把坝底村的历史原貌说个大概,要我们把其中一家店叫什么、何人所开、经营到哪年哪月等说清楚,颇为不易。


图4是笔者最近发现的一幅十分珍贵的照片 ,它为我们今天见到的坝底村的断壁残垣,找到了一些历史的本来。房舍都是传统的土木结构,一位蒙古人牵着一队负重的骆驼走在坝底村的客店前,商队正在去往张家口。这张照片拍摄于1923年,照片底部标注有“1.CARAVAN PASSING PATAI”,即“商队正在通过坝台”。
 


图4


图5的底部标注有“2.PATAI”,即“坝台”,它与图4是同一人拍摄,出处相同,时间在1923年。
 


图5


“坝台”者,就是长城上的墩台。1892年12月5日,阿•马•波兹德涅耶夫经过汉诺坝一带的长城时写到,“有些地方还残存着底宽顶窄的四方形城台。这些城台中有不少座的面砖还依然存在,但是大多数城台只剩下土墩,想到它们经历了两千余年的沧桑而仍旧没有湮灭,也是很使人惊奇的。”


1937年4月,北京大学地质系三年级学生朱均和同学们在野外实习时曾经来过汉诺坝,他们立足汉诺坝关帝庙南望拍摄下图6,照片背面还有留言(图7),这张照片展现了张库商道上的坝底村、上坝之路及长城墩台。由1923年至1937年的14年时间里,可以看到坝底村的这处墩台外形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
 

 

图6
  


图7


图7有两点可贵之处,朱均是地质专业学生,其上的“汉诺坝位于蒙古高原的边际,故登坝已上蒙古高原”的记录属专业表述;二是“归遇蒙古人所领之骆驼群,凡六十四头。”这表明直到1937年4月15日,仍有较大规模的骆驼商队行走在坝底村。


1908年7月16日至8月28日,日本的桑原骘藏对我国北方进行了第三次旅行考察,形成了他的《东蒙古纪行》。8月23日,桑原骘藏一行经岔道、板深图、白庙滩等,晚上投宿于石板太三义店。24日一天的行程如下:


“早五点二十五分起床,六点四十五分出发(五十九度)。出石板太,行不多久便进入山道,通过坡度缓慢的欛梁。九点十分过店门儿,十一点过粉噶鲁山。沿山顶有长城,城墙均是叠石而成,高约三四米,但如今破坏严重。长城由北向南延伸至张家口。十一点半过邱帕,在山道左边,人家仅七八户。十一点四十五分过哈努鲁包(半吧)(四十五里),十二点半至巴地(又作‘巴底’)低下(五十五里),于三成店歇息。午后二点二十五分复上路(七十八度)。三点十分过土井子(六十五里),有人家二三十户。五点至南天门,有人家四五十户。石板太以南的山道,至巴底告终。从巴底经南天门至张家口之间,地势渐低,左右两山对峙,其下一条大道贯通,宽百米有余。道上沙砾虽多,但车行并非十分艰难。只是夏季暴雨之际,不免有倾峡洪水涨溢之虞,故居民多于山崖间建构土屋。五点四十五分来到张家口外的元宝山(九十里),俄国人经营的商店及邮局等均集中于此。六点过大境门,抵张家口。是日午后,天气不稳,抵元宝山时雨遂至。但客舍无空房,十分困苦。七点得以投宿于下堡(一百里)的泰来店。夜间降雨如倾盆。”


张明杰指出,“《东蒙古纪行》中的部分地名、人名等,系根据日语音译而成,不一定准确。” 在24日的纪行中,“石板太”当是什巴台或什巴尔台的音译;“店门儿”和现在的地名一致;“粉噶鲁山”不知何指;“邱帕”即掫坝,现已演化为周坝;“哈努鲁包”应是汉诺坝的音译,括号中的“半吧”,即半坝村;“巴地”和“巴底”就是现在的坝底村。通过这段游记,可以读到如下信息:


第一,在坝底村的诸多客店中,有一家名为“三成店”, 桑原骘藏在其中休息了近两个小时。除了这个名字外,对于这些客店的其他信息仍然不知。但是,毕竟有了一个小的发现和新的突破。


第二,桑原骘藏一行在午后二点二十五分由三成店出发,五点四十五分到达元宝山,这段路用时3小时20分钟。按《考史游记》凡例中的说法,“《东蒙古纪行》中,地名后所标示的某里为当日距出发地的里程,均是以清朝里数计算的,其一里大体相当于日本的近六町(约六百五十米)。” 桑原骘藏记录,到坝底为“五十五里”,到元宝山为“九十里”。两者之差为35里,按每里650米计算,坝底村至元宝山的路程全长22750米,也就是45.5里。若从大境门以里出发上坝,到坝底村不少于50里,重车、牛车走的又慢,正好在此歇息过夜,第二日上坝。这也是此处旅店业得以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


第三,虽然桑原骘藏只走了张库商道的一小段,将近晚上六时来到了元宝山,然而,元宝山“客舍无空房”。由此可见,在1908年时这条商路多么繁忙,刚到晚上,元宝山的客店和货栈等已经客满,没有了空房可住。


图8是现在的坝底村墩台,经历了八十多年的风吹雨打之后,坝底村的墩台身形“消瘦”十分明显。长城实体的保护确实很难,避免人为破坏是一个方面,而做好长城影像和文字的留存,无疑又是一种重要的选择。
 


图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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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乔彦军:河北宣化人,正高级会计师,会计学副教授,曾任江西财经大学会计学院副院长,现任深圳经济特区房地产(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担任财务部长,张家口市张库大道历史文化研究会名誉会长。主要研究领域为会计学、内部控制和商业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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